蝴蝶圖

文俶，字端容，長州（今江蘇蘇州）人。出身著名蘇州文人世家，為文徵明玄孫女，祖父元善，父從簡，嫁與從簡學生、治印家趙宧光之子寒山趙均為妻。根據錢謙益為趙均所寫墓誌銘，可知文俶明詩習禮，善於寫生花蝶蟲草，「信筆渲染，皆能橅寫性情」。

文俶於丁巳（一六一七）至庚申（一六二〇）年間畫成圖冊《金石昆蟲草木狀》（現藏臺北國家圖書館）。根據趙均序文，該圖冊內容是以《內府本草圖彙秘籍》為本，並適時以古圖、家藏編補。全書共二十七卷，收錄金石、草、木、獸、禽、蟲、果、菜、米穀、外草、外木蔓等目，計本草一〇七〇種，圖像一三一六幅。於晚明插畫圖典極為流行的文化氛圍中，《金石昆蟲草木狀》於畫成後不斷有求觀者造訪趙均與文俶隱居的寒山，最終由張鳳翼之侄張方耳以千金購得。由此可見，文俶畫名於當時已顯揚於世，錢謙益更記其美人畫《湘君擣素圖》《惜花美人圖》曾為世人爭購，遂吸引了許多女性向文俶學畫。文俶對後來女畫家的影響，還可見於周淑祜、周淑禧姐妹身上，兩人被評為透過臨仿文氏的《金石昆蟲草木狀》才使畫藝臻至妙品。

此卷《蝴蝶圖》是傳世佳例，反映文俶堅實的寫生功力。畫家以與《金石昆蟲草木狀》相似的畫法，狀寫各色花卉、蝴蝶，詳實地畫出各物種的特徵，設色濃重豔麗，細節與輪廓線勾描清晰。卷中可見，文俶以工筆畫出的鴨拓草、石竹、萱花、大濱菊與竹枝，以及以沒骨寫成的各式野草與紫菊；而空中翩翩飛舞的二十五隻蝴蝶，可辨識出有尖鈎粉蝶、東亞豆粉蝶、美眼蛺蝶、連紋黛眼蝶、斐豹蛺蝶、青豹蛺蝶、寬邊黃粉蝶、絲帶鳳蝶、小眉眼蝶、菜粉蝶等不同種類。成雙成對的蝴蝶，其中一對正在交尾，因此作品除了是文俶用作寫生怡情外，或也蘊含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

《蝴蝶圖》未見載於清宮著錄，但畫卷前後留有「乾隆御覽之寶」「石渠寶笈」「三希堂精鑑璽」「宜子孫」「乾隆鑑賞」的乾隆五璽，以及「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共七方清宮收藏印，因此作品應曾進入於乾隆五十八年（一七九三）成書的《石渠寶笈續編》初選名單，惟最終未獲入選。《蝴蝶圖》一直藏於清宮中，直至民國時期為瀏陽李鴻球所得。卷末另裝裱有晚明婺源余鳴雷題寫的詠蝶詩作一首。

（何嘉誼撰寫條目，見《北山汲古：中國繪畫》頁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