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字鳳岡,號西唐,又作樨堂、犀堂、山林外臣,江蘇揚州人。工詩、書、畫,精於篆籀,清代著名「揚州八怪」之一。晚年右手偏廢,以左手作書,阮元盛譽其「字奇古,為世寶之。」山水有石濤縱肆之勢,亦有倪瓚、弘仁之疏淡簡遠,此外還兼及園林樓閣、人物肖像、仙佛題材,涉獵頗廣。高氏書畫筆墨超逸,皆以勁瘦筆法為勝,個人風格十分鮮明。其一生清寒偃蹇,簞食瓢飲、僻居陋巷的生平境況,益發造就他品性上的清高狷潔。高氏一生交遊甚少,暇時極重讀書,數十年間苦學不輟,詩文書畫皆有學人之風。
此冊《寒窗十詠圖》繪「疏梅」「枯荷」「疏桐」「寒藤」「冬蘭」「衰柳」「敗蕉」「晚桂」「殘菊」「蒼杉」。迥異於以往表現花姿芳菲、蓬勃生命力的花鳥畫傳統,是冊所表現的,大多為生長期過後的衰敗之態,既無細節的描摹,亦不施顏彩,寥寥數筆即已形神俱妙,雖然衰敗,卻表露出孤芳自賞的傲岸氣質。高翔於引首題「寒窗十詠」四字,說明此冊中畫與詩須合而並觀。每開高翔所寫詩歌不僅呈現出畫家的文學素養,亦為所繪植物賦以深邃意涵。此外,各詩以行書題寫,其行筆勁健銛利,結體欹側支離,固然與逸筆草草的畫法相通,而其仿若斷枝殘葉般的書風,看似寥落,卻自有一種蒼勁的生命力,亦與繪畫風格相映成趣。
此冊的引首與各開畫題均為篆書,其法近鐵線篆一路,然線條已迥別於乾嘉書派所追求之圓潤光潔,取而代之以顫抖乾枯的筆法來表現石刻文字久經風雨侵蝕後的剝離殘破,可視為清代後期書壇「碑學」的先聲。此冊《寒窗十詠圖》尺幅極為細小,可說是高翔的一件筆墨小品,然其詩、書、畫合璧的特色,卻充分體現出傳統文人的審美與文化價值取向,其意義實不容忽視。